考试礼堂的大门一打开,准备“应战”的考生鱼贯而入。看着一张张菜色,显然缺乏睡眠的惨白轮廓,我不禁感叹考试折磨人。当年,我正是那个身穿御寒夹克,带着焦虑进入考场,准备把背起来的文字吐在考卷上的男生。
而今,我的身分从当年的考生转换成监考老师,轮到我的学生要进入考场。马大历史悠久,考试礼堂的年龄也不小,在这里考过试的学子多不胜数。年年有人进出考场,年年有人顺利毕业,大学就这样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的学士。
考生作答各势各态
在考场上,我把考生签到表格收齐后,再一一在出席者的姓氏旁打上钩,总算结束了手头上的工作,我选择坐在后排的座位上,看考生作答时的百态,希望从中捕捉到一些似曾相识的神情。
有的学生执笔疾书,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填满答卷;有的考生则抱着头,对着眼前空白的答卷发呆;有的考生则气定神闲,一笔一划地把答案写上,有的则一脸严肃慎重地书写;有的则边作答边嘴角含笑,莫非预先准备的考题如所料的一一展现在眼前?看来,考试偶尔也需要靠一点运气。
犹记念中文系时,最难熬的是准备汉字学和汉语音韵学这两门中文课的考试。考文字学,身为学子的必须熟记殷商时期的甲骨文、大篆和小篆等方块字的字形。而考汉语音韵学这科,我们则必须把《广韵》中的反切法、“帮滂并明非敷奉微”等36个字母和“通江止遇蟹”等16摄装入小小的脑袋,然后携带这些文字踏入考场。
一开始作答便即刻把这些文字解放出来,免去了后顾之忧。
由于这两门课是中文系学生的必修科,所以我不容许自己考不及格,以免成为留级生。可笑的是,当年的我连在梦中也会被甲骨文和古韵梦魔般的追逐,惊醒后一身是冷汗,还要花上一些时间来收拾残局。
看着眼前的考生把背起来的重点、理论和方程式吐在洁白的纸页上,一页页的笔迹是他们苦读多时的最佳凭证。可是,他们离开考场后,是否也把原先带来的知识全带走?还是仅把那些知识留在桌上的答卷中,忘了一并带走?
我也曾是为了考试而在桌灯下埋首死记苦背文字的学子。有时从考场出来后,突然觉得一脑袋轻,噢,原来我已把一小部分背起来的文字,“遗留”在考场内,忘了带出来。
而今,我已记不起某些当年熟悉的甲骨文字和古韵的音标,而当年死背的长篇唐诗也日渐褪色;当我教学生古典文学时,那些淡出的诗词才逐渐复苏。
我有一位当副教授的中国朋友,曾对我说:“储存在电脑里的文字不过是存档备忘录;暂时保存在记忆箱里的文字学识,也不是属于自己的学问,而真正属于自己的知识,是能在自己的生命里血液内、记忆中,持续航行而不会终止流失的。”我心想:说得很有道理。可是,我看过背过的文字能在我的血液中生命里航行多久?我不知道。
会精读死背笔记 却不懂活学活用
一直以来,我国大学考试多数的试题无非在测试考生的背功和记忆力,测试学子思考、辨证、分析和临场发挥应用的试题却相对的少。有位硕士班的同学曾对我说:“时下多数大学生都选择当‘品质保证’的应考机械人,他们不善于思考创作创新,只懂精读死背课堂上讲师发下的有限笔记,却不去接触笔记以外的学术书籍和相关的学术文献,这导致很多学生都成了考试高手。当真正需要他们活学活用,或在职场上临场发挥和创造时,他们却无能为力。”我听了不断点头,颇有同感。
其实,考试只不过占据求学岁月的一小部分,可是,很多学子却视考试为人生大事。考场稍不如意,便凄凄楚楚地把人生翻成灰色,为了那些代表分数的符号而自夺性命的亦有之。
其实,考试并不可怕,毕竟考试是个求学过程,它的作用只不过是测试学生对有关学科的认知度和明白度罢了,而真正可怕的是对考试产生错误观念和恐惧感。
“并肩作战”格外温馨
我这个从数以百计的考试中逃生的“过来人”,当年也常被考试惊醒,因为一旦考不及格,我极可能成为留级生,我不想因留级而蹉跎岁月,更不想多付学费来重修同一门课。
有一次,一位同期室友提起记错考试时间,而没参加考试的经历,至今还会捏把冷汗。在我的学生当中,也曾发生有人看错考试时间而错过考试。
我问他:“难道你没和同学对照考试时间表,或者相约一起去考场吗?”他欲哭无泪地摇摇头。我暗想:这就是孤军作战的后果!
犹记念大学的3年,我总会与几个同系死党相约一起浩浩荡荡地赴考,或先在考场外集合会面,然后一起步入考场。现在回想起来,当年一起“并肩作战”的经历,仍教我觉得格外温馨。
如今我的身分从考生成讲师,我仍以过来人的身分鼓励我的学生同系友一起出发赴考场,免得留下遗憾。再见啦,我的考试生涯!噢!不,我还要参加PTK考试(教师能力程度有评估考试)。